| 问题 | 正义的征途——法学博士后的诉讼手记（65） |
| 释义 | 【我的讼No.178】职务侵占及假冒商标刑案 当事人在台资头盔厂任组装课课长，利用职务之便，伙同其他部门的几位管理人员，将做头盔的主要材料偷运出厂，自己又购买了一些其它材料，在厂外租一民房，组装头盔共100余个出售。该公司的头盔全部出口国外，每个销价高达2000余元。用人单位以盗窃罪报案，公安机关立案后，将侦查罪名改为职务侵占。到了检察院的审查起诉阶段，公诉科又增加指控假冒商标一罪，因为头盔上使用了商标。 这个案子的公诉人在审查起诉时，做的功课明显不够，我认为他至少犯了两个重要错误：一是增加指控假冒商标罪，这个指控不能成立，当事人犯职务侵占时，犯罪结果又触犯假冒商标罪，属牵连犯罪，择一重罪处罚即可。二是指控买赃的被告人为职务侵占罪的共犯，这个人与其余被告明显不存在职务侵占的共谋行为，只能认定为掩饰隐瞒犯罪所得行为。 因此，我为当事人的两个罪名中的职务侵占罪作罪轻辩护，假冒商标罪则作无罪辩护。一审开庭后，等了很久，也不见判决。我估计可能是法官认可我们的辩护意见，不想对检察机关的起诉归单全收，或者公诉人自己觉得指控出了问题。办案机器在判决的紧要关头开始犹疑了。 当事人的妻子比较着急，因为涉案金额很大，她担心老公会被判很久。我把法官的电话告诉她，让她自己多催催。三个月后，催来了检察院要求补充侦查并延期的通知。之后，又是很长时间没消息，再催，又收到了上级法院决定延长三个月审限的通知。在当事人被羁押的16个月后，我们终于收到了法院寄来的判决书。 果不其然，法院拿掉了假冒商标罪，仅以职务侵占罪判决当事人十八个月有期徒刑。那个收购头盔的，未被认定为职务侵占罪，以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定罪处罚。当事人的老婆大约是对结果很满意，后来还专程到律所来给我送红包，我多次碰到过这种事情，但真没有收红包的习惯，坚拒了。 做刑案的律师，常常会为要不要为当事人无罪辩护而头痛。 有些律师，动不动就称当事人无罪，当事人家属听了很高兴，决定委托和付律师费也特别爽快。律师为了圆自己的谎，在法庭上往往也只能坚持为当事人作无罪辩，但这样常常会因为不认罪，少了“当庭认罪”以及“坦白”的得分点，更有甚者，本来可以认定为自首的，也因为不认罪而不能成立了。这样对于刑期影响可能会高达40%以上，对当事人利益的损害不可谓不大。 有些律师则无条件配合法院，从来不作无罪辩护，检察院怎么诉他便怎么收。初犯偶犯从犯，一贯品行良好，认罪态度好，请求轻判，等等，所有的案子都是这个套路。我听说有名律师，因为有位很给力的太太，组织人马在东莞三个看守所派名片，以极低价格揽案，以致于案源特多。待到开庭时，经常是他还没开口，书记员已经记录好了，因为对他的套路太熟，书记员早就知道他会怎么说，把原来案子的辩护词复制上去就行。这位同行的行为当然更难评价。 我的看法是，因案而定，该无罪辩护的时候要坚决作无罪辩护，特别是像这种被控数罪的，对其中一罪或多罪作无罪辩，不用顾忌太多。我们始终要相信法院的公正，虽然我们有时候也很怀疑，但我们在出击之前，除却相信，真的难以坚固我们的心。 作者：周晓明，经济法博士，法学博士后，大成律师事务所合伙人。主要执业领域为公司与股权、争议解决、计算机及数据、刑事辩护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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